时间回到“1919年”。不是指公元1919年,那时的事虽说与现在有关,但几乎没有阐述的必要。事实上,我们要回到的是,令人乏味的历史老师说出“1919年”的那个时候。
梓莘的住处。
恶魔是当然不需要上学的,所以齐霁在梓莘的住处做着家务。虽说猎魔人也是不用上学的,不过如果本人想的话,去上学也没什么问题。至于恶魔为什么会做家务,显然也不是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事情。毕竟,虽然梓莘还有关于清洁的概念,但不去打扫不会有使用机会的东西也是人类的天性之一。而梓莘显然是很少使用什么东西的孩子,所以家里的东西落上大量的灰尘也是在所难免的。
所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着也是难受,齐霁姑且就随便找了点工具,不紧不慢地收拾了起来。
梓莘现在在学校怎么样呢?齐霁一边拧着抹布,一边这么念叨着。虽然对于梓莘来说,今天只是普通的一天罢了——尽管很快就会变得不再普通——但是对于他来说,这是十六年来,他第一次用自己的双眼,而不是梓莘的眼睛来看这间熟悉的房间。
没错。就算被封印了,他也能感受到一些东西。也许是和梓莘灵魂的相性比较好吧?他能略微地共享梓莘的视觉,就像看电影一样。
可以说,十六年来,他经历了梓莘经历的一切。
在具有显著助眠效果的历史老师说出“1919年”的时候,齐霁刚刚完成差不多一半的工作量。他本来有机会做完所有打扫的,然而,来自恶魔的天生的威胁感应打断了他。
那是一种直觉,标志着有人想要发起攻击。他就是靠这个化解了关咲的突袭。而现在,又有人在蠢蠢欲动了。
不,不会是关咲。齐霁想,关咲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虽然名义上是水火不容的敌对关系,但关咲似乎没有那么强的仇恨感,更不会在明知自己毫无胜算的情况下再次动手。这座城市里没有关咲之外的猎魔人,也就是说,攻击来自新的猎魔人?关咲的援军?还是察觉到了异常而来的散户?
不过,不管是谁,齐霁都有信心让他失去信心。所以,他还是假装继续做着家务活,然而心思却早就放到了观察周围情况上。
等了约有十秒钟,齐霁听到了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飞行道具?方向是……正后方,从背后而来啊?
真是的,毫无风度。他一边想,一边微微侧身,正好躲开了飞来之物。
然而,那东西却让他有些吃惊:那是一节美工刀的刀片。
虽然速度很快,但除非达到二位数倍音速,要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还是太困难了。要是专门对付眼睛的还有可能,但从背后偷袭,可怎么打眼睛啊?
这一枚小小的刀片,让齐霁对来袭者的专业性产生了严重怀疑。所以,他放弃了等待对方攻过来的战略——反正那样也容易让梓莘家受损——直接看向了刀片飞来的方向。通过恶魔强大的视觉,他一瞬间就锁定了袭击者。
不过,除了知道“是那个人”之外,锁定他也没什么有用的了。虽然这座城市常年见不到太阳,但九月还没有冷到让人产生冬天的错觉,而袭击者却穿着一件……姑且可以算是白色的长袍、带着兜帽,完全看不到脸。
又是个和关咲一样爱耍帅到忽略了温度的家伙?齐霁一边想,一边跳出窗外,在窗沿上一蹬,直接跳上了对面楼的楼顶,支朝着袭击者所在的楼顶而去。
而且和关咲一样爱从楼顶发动突袭。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耳边是呼啸的风声,齐霁又想到。
对方显然预料到了偷袭会失败,看到齐霁追了过来,对方也立刻撤退了。纵然齐霁脚力强劲,一跳就能跨过两栋楼,却也很难缩短与对方的距离。对方的移动方式也颇为奇怪:不像正常在楼顶间移动的抛物线,那个轨迹反倒正和抛物线相反,有点像……摆动?荡绳子移动就太鬼畜了吧?再说,他在楼顶上,去哪找荡绳子的支点呢?
经过大约一个区的追逐,齐霁感到了有些不对劲:那人的速度比他要快得多,却很可疑地经常减速,似乎是在等齐霁追上去。恐怕,这么做是为了将他引入对方设置的陷阱吧?虽然上次和关咲的决战靠着变回本体取胜了,但关咲也确确实实地让他有了生命危险。这次的敌人恐怕没有关咲那么耿直,贸然去踩陷阱绝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不说别的,单说那个诡异的移动方式,居然能胜过作为高等恶魔的齐霁,一定不是普通地靠强化肉体做到的。对方很有可能是个魔法使,那样就更不能去踩陷阱了。
不过如果陷阱伤不到自己,那就另当别论了吧?
特意注意了一下所处的角度和移动路线上不会有被梓莘看到的风险,齐霁在空中变回了本体形态。
灰色的阴郁天空之下,不祥的铠甲映照着凝固住了一般的云,以那如镜的铠甲为皮肤的齐霁, 开足了马力追赶着那个不知道热的长袍怪。虽然铠甲容易给人一种不灵活的印象,事实上也确实会造成转向上的不方便,不过,由于力量得到了显著提升,齐霁的直线速度快了不少。
这招确实很有效果,在刚开始的两秒,齐霁将两人间的距离缩短了约有五十米,但对方察觉到了齐霁的加速,不再停下来等他,于是两人间的距离也不再缩短。又过了半分钟,对方似乎注意到齐霁的不灵活,停止了走直线,拐起了大弯。这让齐霁的速度显著降低了——但对方也一样。似乎是受限于移动方式,对方只能等到每次摆动到最高点再变换方向,而对方每次又都摆得很远,等于是多走了很多无用的路程。
就这样,对方不断地荡着秋千,齐霁则在房顶间穿梭,根据地形,两人间的距离时近时远,围着市中心转了有十来圈。就在齐霁都要以为对方没有设下陷阱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几乎笔直地往天上飞了?齐霁这才知道,原来陷阱设在那了。
财富大厦。不算海拔的话,全市最高的建筑,高约150米,最大的特点是楼顶有个超大号的铜钱。
齐霁观察了一下,小心不被人类看到,之后便脚下一用力,在让某座楼的房顶稍微裂开的同时,也一气跃上了财富大厦的楼顶。
上了楼顶,齐霁才发现,那个铜钱是装在一个架子上的,楼顶和其它大楼的楼顶一样,也只有错综复杂的管道而已。
在管道之间,因为那件长袍实在太过脏乱齐霁甚至没有第一眼看到,刚刚的袭击者就那么站着,用手里的美工刀指着他.
齐霁虽然考虑过,也许通过交涉能解决问题呢?但是既然梓莘也没有看着……那其实,这样也好嘛。所以,嗯……
砍了算了。
这么想着,齐霁从虚空中抽出刀来,冲向了袭击者。
袭击者不慌不忙,姿势没有任何改变,只是拿刀的手中,闪过了一道白光。
正对着齐霁,一枚美工刀的刀片飞了过去。然而,这片刀片速度不够快,上面也没有魔力残留,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完全没威胁。所以,齐霁连防御的动作都没有,直接撞上了那枚刀片。那刀片应该连痕迹都不会在他的盔甲上留下,只会打着转地弹开吧?
这份自负,在刀片接触到铠甲的一瞬间被颠覆了。
倒也不是被打了个大洞。不过,有比那还严重的事:在接触到刀片时,齐霁有这样的感觉,似乎碰到的不是刀,而是……来袭者的手指?
在那一瞬间,本来像一枚子弹般冲了出去的齐霁,就那么直接停在了原地,没有减速也没有碰撞,就那么直接停了下来。
在刀片与袭击者的手指之间,亮起了一条发着白色光芒的线。于是齐霁明白了,这里根本没有任何圈套。
由于魔法的实现需要魔法使的主观意志参与,比较复杂的魔法一般都需要魔法使与术式介质接触。要在铁板上做出术式就要摸那块铁板,要在水中做出术式就要摸水,同样的,要在恶魔身上做出术式,也要摸到恶魔。而对面的魔法使不知道使用了什么小伎俩,竟然将美工刀片和自己的身体刻意仅在作为魔法使在施法时看作一个整体,也就是只要刀片碰到的东西,他都可以直接在上面制作术式,就像亲手摸到一样。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那个魔法使不知道用了什么术式,封住了他的行动。然后,对方就可以对着这个不能动的恶魔为所欲为……
好吧,开玩笑的。齐霁想着。
虽然魔法的实现只需要施法者的主观意志,但是如果目标是有着意识的人也好,别的什么生物也好,只要有意识,能够对世界产生认识,就能与施法者对抗。这之中,既包括了魔法技术的对抗,也包括了魔法与体力的对抗,比如现在。
虽然不知道底层原理,但是从效果来说,这个魔法封住了齐霁的行动。换句话说,只要齐霁努力的去行动,就会与施法者产生对抗。虽然由于魔法结构,对抗需要的力量和对方维持所需的魔力可能根本不成比例,但比起人类也好,猎魔人也好,恶魔最不缺的就是体力。
齐霁催动了全身肌肉,尽全力对抗着纹丝不动的身体。这一招很有成效,对手立刻就动摇了起来,本来就有点驼背的长袍人变得更驼背了,当然不是因为肩上的担子更重,应该是魔力流量的骤然增高导致的眩晕和头痛吧?
齐霁这边情况就好得多,不如说,刚热了个身罢了。
又过了十几秒,长袍人突然哇地吐出了一口血,齐霁身上的术式也解除了。在重新能够自由活动身体的同时,那节刀片也叮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就在齐霁刚要抬起刀,再次冲过去的时候,长袍人手中再一次闪出了白光,又一枚刀片飞了过来。齐霁不闪也不避,再次接下了刀片、被封住了行动,又再次仅用了数秒就破坏了术式。而长袍人那边,则已经痛苦地跪在了地上,本来就已经沾满了不知道是什么污渍的长袍上,又沾上了鲜红的血迹。
“你也知道吧?没有用的。”齐霁稍微有些不耐烦,这次干脆没有再提起刀,而是搭起了话。虽说到最后总能杀了他,但是这样总是**扰,也太让人烦躁了不是?要是能劝他投降,对自己呢,方便了不少,对方也少受了点使用魔法的副作用,简直是双赢嘛。
然而,回应他的是又一枚刀片和又一次的魔法。
长袍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手中的美工刀一直直指着齐霁,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如果不是齐霁这种恶魔,而是普通的人类,应该是听不清内容,甚至不会注意到他在说话的。而齐霁则清楚地听到了一个沙哑的女声:
“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妨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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